现在很多人讨论问题,不喜欢厘清概念,最终导致双方没有在同一个概念下讨论,自然是鸡同鸭讲。

所以,我建议,在谈这个问题之前,先厘清概念。如果你不认同我的概念,那就没必要讨论了。

或者,你也理清一下概念,然后你我先就概念问题做探讨。

什么概念呢?民族。

啥是民族?民族是nation,又是国家的意思。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晚近才出现的近代性概念,也是一个政治性极强的概念。所谓民族,主要是以共同的主权国家为主要标准建构出的共同体。当然,不同的民族也有可能在同一个主权国家里生活,相同的民族也有可能处在不同的主权国家。但一般而言,一个主权国家即便是多民族国家,也会存在一个主体民族。

这里就涉及到另一个概念,叫国族,国族是民族的特殊形式,主要针对的是一些多民族的近代主权国家而言,如美利坚民族、中华民族等等。

总之大家要明白,民族和国族的概念与近代主权国家密切相关。而在前现代,是没有主权国家这一说的,只有王国、帝国这样的共同体形式,所以也就没有民族这一概念。但在一个共同体内部,肯定会出现因不同血缘、宗族、文化、习俗、语言和宗教信仰而划分出的不同群体,这样的群体从社会学的意义上应该被称为族群,而非民族。

概念厘清后,我们发现,提问者显然把民族和族群的概念混淆了。汉族是一个民族,一个民族怎么会由多个民族组成呢?这个问题应该修改为:

汉民族是不是多族群融合的结果?

我的答案是:是的。

我们常说的汉人,严格来讲应该被称为汉族群,是近代民族国家思潮出现以前的概念。“汉”这个族群名最初其实就是刘邦被分封在汉中称汉王,称帝后以“汉”为国号才逐渐形成的。而在“汉”这个国号出现前,这一族群并没有固定的称号,但有一些统称,如华、夏、诸夏、诸华、中夏等。简单来说,华就是夏,夏就是华,二者都是大而美的意思。

这一共同体内部主要以共同的礼乐制度、文字系统和思想体系为凝聚点,以此为标准广泛吸纳各个不同族群,完成族群之间的融合,进而实现自身的发展壮大。17世纪至19世纪以来,随着近代民族主义思潮的兴起,在西方人看来,中国(中华帝国、大清帝国)真正成为一个具备独立主权的国家实体,而这个主权国家的主体民族就是汉族。

但在当时仍处于前现代的中国人看来,近代民族主义还是一个很陌生的观念。直到19世纪末,随着民族主义辗转传入中国,中国人开始意识到民族观念、民族意识对于保国保种的重要性,于是形成了两种趋势:

第一,梁启超等人提出“中华民族”的国族概念,承认中国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历史和现实。

第二,孙中山等资产阶级革命派提出“驱逐鞑虏,恢复中华”,主张突出汉族在多民族国家中的主体地位,并通过推翻清政府的方式,建立以汉族为主体民族甚至是单一民族的近代主权民族国家。

辛亥革命期间,排满运动达到高潮,混乱的政局也使蒙、藏、疆等地区不同程度出现了离心倾向。于是,“五族共和”的提法呼之欲出,中华民族的设想首次从理想成为现实。中华民国随后建立,通过清帝退位诏书继承了大清帝国的领土和所有政治遗产,成为一个近代多民族的主权国家,但56个民族的提法并不是民国出现,而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才出现的。

直到今天,我国仍然是一个统一多民族的主权国家,汉族是主体民族,但民族团结是我们的共识,各民族都是中华民族一分子,就像石榴籽一样紧紧相拥。